天净沙

(袁高)回娘家

袁朗醒了,看看臂弯里还在沉睡的高城,轻轻在高城的前额上吻了一下,然后将已经麻木的胳膊缓缓抽了出来,甩了甩,放在被子外面。等胳膊慢慢恢复知觉后,他才翻了个身,伸手向床头柜上的手机摸去,看了看时间,原来才五点半,又将手机放了回去。


袁朗正想恢复刚才的睡姿,却发现还在熟睡的高城已经凑了过来,占了刚才他睡的地方。他无奈地笑笑,不管他睡在哪里,熟睡的高城总会无意识地凑过来,这个习惯他从没告诉过高城,不知道高城自己知不知道?


袁朗伸胳膊又搂住高城,打算就这么将就着再躺一会儿,臂弯里的高城却动了动,脸在他的胸前蹭了蹲,睡眼惺忪地问道,“几点了?”


袁朗压抑住笑声,“五点半。”


高城似乎又清醒了些,突然伸手去摸袁朗的额头,明显地松了口气,“还好,没烧。”


袁朗低笑,“每天让你不是燕窝就是灵芝地养着,哪还那么容易发烧?”


昨天是大年初一,但是高家的一大半人都得带着一夜未睡的困倦从工作单位往家赶。回来得最早的是高二哥,因为他的部队离大院较近。接着,就是高大嫂,她值了一晚上的班,快交班时又发生了一点小警情,及时派人去处理了,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之后,就是高锐和高大哥前后脚地进了院门,他们其实是从两个不同的方向过来的,在院门口才相互碰面。然后便是高城,其实按他这种级别,早就不需要他亲自在军营里陪士兵过节了,不过他这么多年已经养成习惯了,除夕晚上如果呆在家里,反而会心绪不宁。


每个人回来后,都先去给高副司令夫妇拜年。高副司令一如既往地说一些伟光正的勉励言辞,高妈妈的新年祝福则比较贴近生活,比如祝高大哥夫妇早日做上公公婆婆,祝唯一还没有女朋友的孙子高锐早日找到中意的女朋友,还要给他掏个超级大红包。


拜过年后,辛苦了一夜的高家子孙便会草草吃点早饭,然后就各自上床补觉。


但是昨天都十点多了,连驻地最远的高城都到家快一个小时了,工作单位离高家小院最近的袁朗却还没露面。


高妈妈越来越焦急,已经念叨了好几遍了,高副司令也不耐烦地问道,“那姓袁的小子怎么越来越不讲礼数,都十点多了还不回来拜年?”


高妈妈安慰道,“小袁那工作特殊,肯定是有事绊住了,叫木拉提先打个电话问问。”


刚好下楼来的高铭却道,“木拉提从八点钟开始就给朗叔打电话了,一直打不通。”


高副司令立刻吹胡子瞪眼睛地道,“那你三叔还不赶紧去找找?他还睡得住?”


高铭赶紧道,“三叔根本就没睡,连东西都没吃就开车去国安了。”


事实上,不仅高城去了国安,连刚刚从驻地赶回来的高锐也去了,要不是有女朋友郑雨霏在,高铭也会跟着一起去,而在他们之前,木拉提已经打车赶去了那里。只是,高城和高锐还在半路上,而木拉提虽然已经赶到了国安,却没有找到袁朗的下落,因为国安部是保密单位,木拉提又走得匆忙,没有带他的身份证,国安部的警卫根本不允许他接近。


后来,还是高城打了袁朗手下一个副局长的电话,才知道袁朗早晨八点半交过班后,就打车回家了。


一边是手机一直打不通,另一边又说人早就走了,就给人留下了无限遐想的空间,尤其是袁朗现在所在的第十局是负责驻外机构人员及留学生监控、侦查境外反动组织活动工作的。如果有什么境外反动组织查到了第十局的头儿现在是袁朗,袁朗又行动不便,打算在袁朗身上复仇的话,袁朗的处境就危险了。


即使没有什么境外反动组织,就冲着袁朗那脆弱得如同纸皮核桃般的脑袋,也有可能因为轻微的外力作用,昏迷在什么地方,依然有生命危险。


高城一边给木拉提和高锐分配任务,一边继续拨电话给袁朗相熟的人,向他们打听袁朗是不是去了他们家。袁朗这几年的交际范围实在太大,连高城都不知道他究竟认识多少人,只能把他知道的和袁朗可能有关联的人一个个打电话询问。


当时他虽然面色不改,手指却有些颤抖,内心已经慌了。因为他知道袁朗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突然失踪,一定是出事了。


幸亏高城才打到第三个电话,高锐就接到了高铭的电话,说是袁朗在第一医院。等高城和高锐赶到第一医院时,袁朗正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瑟瑟发抖。尽管病房里有中央空调,袁朗仍是上牙与下牙不停地打架,高城可以清晰地听到那格登格登的声音。


袁朗一见到高城,便可怜兮兮地道,“高城,冻死我了!”


高城原本准备了一肚子骂人的话,看到他那副可怜样儿,便一个字也吐不出口了。


袁朗初一早晨值完班往家赶时,他打的网约车经过了一座桥,当时桥上桥下都聚集着好多人,有个年轻人跪在地上冲着人群磕头。原来是一对新婚的小夫妻为公公婆婆该不该给儿媳压岁钱发生了口角,丈夫眼见自己吵不过妻子,就丢下妻子,自己独自走了。气性大的妻子见丈夫竟然走了,就从桥上纵身跃入冰冷的河水中。丈夫听到动静,急得大叫救命,请求附近的行人帮忙救人,因为他自己不会游泳。但是,除夕北宁刚下了一场薄雪,气温当时在0度左右,又是大年初一,每个人都是一身新衣新鞋,所以愿意站着看热闹的人有,愿意下水救人的却寥寥无几,年轻的丈夫再怎么磕头都没用。


袁朗见到那情形,立刻就叫停了网约车,脱了外套,就跳下水救人。其实在那种天气条件下,行人没有轻易下水救人反倒是对生命负责,象袁朗这种受过多年耐寒训练和武装泅渡训练的,才勉强在那样冰冷的水中将年轻女人救起。只是袁朗毕竟已经不是老A了,植物人的后遗症和年轻女人的仓惶失挫又耗费了袁朗更多的体力,所以当袁朗将年轻女人拽到岸边时,自己也累得快虚脱了。


幸亏有人帮忙打了120,将袁朗和年轻女人一起送到了医院。在车上,袁朗想给高城打电话,才发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泡了水,已经无法使用了。借了那个丈夫的手机,高城和木拉提的电话却永远是盲音,只得先打回了高家小院。


袁朗不是个闲得住的人,一见到高城,就要求回家。高城也不乐意看到袁朗大年初一就穿着病号服,问过医生,得知袁朗没什么大问题后,就把袁朗接回了家。


自从那年袁朗暴发性心肌炎痊愈后,袁朗就开始养生,而高城更是托人买来上好的燕窝、海参、灵芝、人参等补品每天逼他吃着,吃得连高城自己两鬓都有了白发,袁朗却仍一头浓密的黑发,他的体质自然也好了许多。所以,尽管是大冬天下水救人,袁朗倒没像以往那样发高烧,叫高城松了一口气。


“别得瑟!”高城将胳膊横在袁朗胸前,脸的一侧也贴上袁狐狸的左臂,“才五点半,难得今天没什么事儿,你这么早就不睡了?”


袁朗搂紧高城,“今天大年初二。”


“年初二怎么了?”高城不以为然,“难道你要回娘家?”


袁朗也不恼,暧昧地笑着在高城唇上又啄了一下,“我不是上门女婿吗?正陪着我老婆天天住娘家呢!”


“靠!”高城习惯性地伸腿蹬向袁朗,却被袁朗一翻身就压在了身下。


高城眼看着袁朗的双眼变得越来越深邃,忍不住口干舌燥了起来,结结巴巴地提醒道,“昨昨晚刚做过。”


“昨晚是昨晚,现在是现在。”袁朗魅惑地笑着,吻上了高城的唇。


房间里的气温越升越高,两小时之后,高城瘫软地趴在袁朗胸前,冲着仍脸不红气不喘的袁朗直磨牙。袁朗心满意足地笑着,抚摸着高城光裸的脊骨,“宝贝儿,我的亲亲老婆呀,看来那些补品得轮到你吃了,你看你虚的!”


高城气得冲着袁朗的脖子就咬了下去,可惜他真的连咬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反倒惹得袁朗又是一阵得意的笑,“别恼,别恼,今天我要去看铁大呢,咬破了要是在那里遇到其他南瓜,你又要说我故意败坏你名声了!”


高城愣住了,倾尽全力半抬起上半身,专注地盯着袁朗,“酸狐狸,你你你还真的要回娘家啊?!”


“咋了,不行吗?”袁朗把高城重新拉下来,让他紧贴在自己胸前,裹紧被子,“我还要把木拉提也带去。”


铁大从退休后,之前都是被齐桓接回家过春节的,可是今年齐桓一家去了那个海岛,本来是给铁大办了签证一起去的,可铁大坚持他绝不出国,也不肯来高家一起过年,所以袁朗打算趁着初二没什么事,赶去铁大家看看。


“我也要去!”


“你去干啥呀?”袁朗忽然开口唱道,“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上还背着个胖娃娃呀……可没说身边还跟着个……”


高城突然吻住了袁朗,不叫他发出任何声音,等这个吻由缠绵转淡后,高城才正色道,“袁朗,你就是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庸!”


袁朗一怔,这些年高城的职务一升再升,而他袁朗在国安已经升无可升,倒是在不同的局之间游走,国安一共十七个局,他已经呆过一半了。随着高城的升职,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们的关系后,将他看作是高城的家属,高家的儿媳。


只有高城,反倒逮着机会就跟他强调,他是袁朗,独一无二的袁朗,并不是他高城的附属品,是与高城在这条路上携手同行的伴侣。


说实话,对于别人强加给他的身份,袁朗心里一点都没疙瘩是不可能的,不过他看得开。他和高城好容易才有今天,不想因为点无足轻重的小事再旁生枝节,但对高城表现出来的体贴与尊重,当然是感怀在心,报之以更深的爱。这就是为什么他和高城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反而感情越好的原因。


去欧洲之前,二连长因为水泊梁山要开分店,找他借钱,他帮忙又从铁大那里给挪出了两百万。在办理借款手续时,高城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到家,要不要开车来接。


他挂了电话后,二连长突然道,“袁朗,我跟现在的老婆都七年之痒了,你和老七咋反而越来越粘乎呢?”


当时他随口敷衍了两句,打车回来时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啊,他和高城在一起都三个七年还多了,咋就没痒过呢?回来后,他也问了高城这个问题,结果高城很生气,骂他闹鬼的毛病,以后不准他再跟二连长私自来往了。那一晚,高城特别热情,他们差不多闹了一夜,之后高城就变得更粘他了。


得知他要去欧洲,还要顺便去看看齐桓买的那个海岛时,高城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他去。自己在电话里给高城描绘了一番海岛上的天然美景,还拍了视频发给高城分享,高城却看都没看,一个劲地追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唱戏的总希望有观众捧捧场,高城的态度说实话让他有些不高兴,就说要在岛上过完春节再回,高城就不高兴了,和他争吵起来,挂了电话。之后,就是高城每天几个电话地向他赔罪,然后小心翼翼地催他回来。


他不明白高城为什么如此排斥那个海岛,问了也是转移话题。他其实很喜欢那个岛,齐桓说那个岛其实不是买的,而是齐桓带着前老A们占领的无主岛屿,就是为了送给他。因为那里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不受任何法律的约束,他在那个岛上,可以自己当国王,自己制定法律,他很心动。他和高城的关系并不受任何法律保护,他们都已人到中年,木拉提都有了女朋友了,有些事该考虑了,可惜高城不配合。


高城见袁朗不知在想着什么,对自己的话一点反应也没有,有点急了,“袁朗,你有没有在听?”


袁朗被高城拍醒,故意逗高城,“听见了,所以咱们就是搭伙过日子呗!”


“你你你……”


为了避免金句能手高城又有什么惊人之语,袁朗也堵上了高城的嘴,吻罢才继续逗高城道,

“我不管那些,反正我是老公,你是我老婆。老婆,来,叫声老公听听!”


袁朗以为高城又要炸毛,谁知高城将脸埋在他怀里,过了半天,软软地叫了声,“老公。”


八十高龄的高副司令夫妇在大年初二很罕见地过了个二人世界,因为三个儿子都上老丈人家拜年去了。不过,袁朗走之前,是帮他们将午饭做好后温在了锅里,才带着高城和木拉提出发的。






草稿箱里捡出篇文改了改,居然很应景。

关于齐桓给袁朗占了个海岛让他做国王的事,是因为我最近在写《A情三十六计》,查找资料时发现有个父亲为了圆女儿当公主的梦,占领了苏丹和埃及两个国家之间一块2060平方公里的无主土地,建立了北苏丹合众联邦王国,让女儿成为了真正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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