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净沙

【袁高无差】一定要幸福之孰不可忍54

2011年8月7日凌晨2点半,K4国际列车刚从伊尔库茨克编组站缓缓开动,3号车厢的5号硬卧包厢里就传出一声尖叫,“啊———”。

惨呼声划破夜空,吓得刚刚从站台回到车厢的乘客们不由得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难道是国际列车上的谋杀案?

隔壁6号硬卧包厢里,刚刚倒在下铺上的郑汉卿猛地坐了起来,“出事了?怎么会有惨叫?”

“好像是严丰泽的声音,老严怎么了?”上上铺才上了一半的杨冕赶紧又往下爬。

“是隔壁的声音,我去看看!”同样也睡上铺的何术还站在两排硬卧中间,呲溜一下就开门出了包厢。

“你们先去,我马上来!”郑汉卿和佘伟杰都开始手忙脚乱地找鞋子。

何术和杨冕一先一后地来到5号硬卧包厢前,还好,门没锁,两人推门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好了,好了,小高,你消消气,别跟小严一般见识!”老吴和冯玉庭正一边一个地坐在下铺,悠哉悠哉地劝着窗边两个不停扭打的身影。

“高中校,退一步海阔天空,可别为了一点芝麻绿豆点的大事,就伤了和气!”

说实话,这两人真不像是在劝架,因为他们手里还拿着扑克牌,劝架的同时也没影响他们打牌,“一对J。”

“一对K!哈哈,早就等着你了!”

窗边那高个儿正将矮个儿压在两排卧铺之间的小桌板上,双手狠狠掐着矮个儿的脖子,一边掐一边叫,“老子叫你要看贝加尔湖,叫你要看贝加尔湖!你看啊,看啊!”

被掐着脖子的严丰泽大声地求着饶,“饶命啊,老高,饶命!——咳咳——网上的人不都说,那贝加尔湖风情如画——咳咳咳——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高个儿更加咬牙切齿,“还要狡辩?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那你去看啊!老子这就开窗,扔你小子下去春风沉醉,绿草如茵!”

严丰泽像杀猪一样叫起来,“这哪能怪我呢?我也不知道,这该死的K4到贝加尔湖时正好是晚上啊!”

“你小子整天忽悠说要坐国际列车,你不把情况搞清楚了,就敢胡说八道?这一路上,你提到的那些地方,咱们看到哪个了?啊?”高个儿手上又加了把劲。

“诶,诶,别,别!我错了还不成吗?咳咳,高中校,高大哥,饶命啊!咳咳,老吴,冯中校,救命!”

严丰泽的一只手无助地向着半空中虚空地抓着,眼看真的喘不上气来了,高个儿才松了手。

严丰泽一边咳着,一边狼狈地坐了起来,“老高,你来真的啊?我脖子都快断了!”

“断了好,断了就不会整天多嘴多舌了!”高个儿不屑地吐槽,一转身看到了何术和杨冕, “诶,你俩咋过来了?要打扑克啊?”

老吴有些啼笑皆非,“小高,小严,你俩闹这一出,不知情的还真以为你俩打起来了,他们估计是过来拉架的!”

杨冕扯开老吴,“才不是!我们以为你们这边出了谋杀案,来看杀人现场的!”

“靠!羊咩咩,你这是什么鬼话?”严丰泽扯过杨冕,“要看杀人现场还不容易吗?我杀了你,这里就是杀人……”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口却有人激动地接过话头,“杀人?果真杀人了?都别动,保护现场!”

说着,一个穿着警服的乘警走了进来。

紧跟着乘警的,则是另一个更年轻的乘警和郑汉卿。

郑汉卿一眼瞟见包厢里挤得满满的6个人,立刻道,“不,不是,你们误会了,没有杀人!”

“有没有我们自己会看!”走在前边的乘警如鹰般锐利的双眼将整个包厢扫了一圈,“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这包厢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杨冕机灵地道,“我们是听到惨叫,从隔壁过来查看情况的。”

严丰泽已经猜到乘警来的原因了,“同志,没人伤人,是我睡觉时做梦有只老虎一直追我,我越想快跑,还偏偏摔倒了。还没等我爬起来再跑,那只老虎已经冲着我张开了血盆大口,我就吓得惊叫了出来。”

“真的?”

“真的,乘警同志,您看他的脸是不是都吓白了?”高个儿又推了一把严丰泽,“他啊,就是不争气,从小胆小,气得我们都管他叫小鸡,还以为长大点就好了,没想到都娶媳妇了,做个恶梦都瞎喊瞎叫的!要不您将他带走吧,估计关你们那里去练练,以后就好了。”

“王八蛋,你又想故意害我!”严丰泽作势故意要追着高个儿打。

其他几个装作拉架,只是包厢里根本就转不开。

乘警见状,威胁着出了包厢,“好了,请注意乘车规则!都已经是凌晨了,你们还在这里打打闹闹,其他乘客要有意见了。注意保持安静,否则我真要将你们都带走了!”

“是是是,是我们不对,乘警同志慢走!”高个儿点着头,将2位乘警送出了包厢。

高个儿当然就是高城。

郑汉卿用手指点着高城和严丰泽,“小高,小严,知道你们快回家了,心里高兴,只是这闹得太过了!”

都将乘警给招来了,幸亏这两人机灵,要不可要给解放军丢人了。

高城和严丰泽都点头哈腰地道歉,“是,是,对不起,我们写检讨!”

早在6月底为即将到来的暑假订票时,鬼点子特别多的严丰泽突然提议今年回国不坐飞机了,改坐从莫斯科经乌兰巴托开往北京的国际列车。

严丰泽整整游说了中国学员一星期,说如果坐国际列车,他们这一路上就可以看到俄罗斯最古老的历史和艺术中心弗拉基米尔,看到金碧辉煌的叶卡捷琳娜堡,看到一望无际的西伯利亚,看到碧波万顷的贝加尔湖,看到具有浓郁草原风貌的乌兰巴托,看到专业化蓝军部队的训练基地——神秘的朱日和。

严丰泽狠狠地抓住了中国学员的心,因为他说的每一处地方,确实都是中国学员们一直想去、却又没时间或没机会去的地方,尤其是最后的朱日和。

没有一个当兵的,在演习时没有喊过“活捉满广志,踏平朱日和”的口号。

朱日和训练基地被视为和平年代的现代化准战场,是亚洲最大、解放军最先进的陆空军训练基地,这个地处塞北大漠的基地里还活跃着一支神秘而令人生畏的队伍, 那就是和“红军” 对抗的专业“蓝军”,曾经使“红军”部队连败32场。

对于高城来说,一听到专业蓝军部队,自然立刻就想起了那令他又爱又恨的死老A。

所谓爱屋及乌,有人会因为一个人,就爱上了一座城,高城则因为那死老A,突然觉得朱日和特别亲切。

那可是朱日和啊,蓝军的老巢了,不知道死老A去没去过?如果自己坐上这班列车,回到北京后见到死老A,至少可以向死老A吹一吹他亲眼见过的朱日和。

于是,在表决时,高城第一个举手同意了。

很多时候,人们之所以难以决断,往往是因为缺少一个带头人物,看到高城举手同意了,其他的中国学员也纷纷同意了。

所以,从莫斯科到北京,K4国际列车虽然整整要走6天6夜,虽然是半夜11:45从雅罗斯拉夫尔发车,但是归心似箭的中国留学小分队仍然觉得值,一路上经过那么多有历史意义和自然美景的地方呢!

那些名胜古迹啊,我们来了!

可谁知,列车经过弗拉基米尔时,是凌晨2点多,经过叶卡捷琳娜堡时,是凌晨1点多,经过西伯利亚时,是晚上9点多,经过贝加尔湖时,又是凌晨2点多!

高城憋不住了,别人还在站台上流连时,他独自蹿上了列车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下,发现除了经过乌兰巴托时是早晨六七点,勉强可以看到点草原的影子,经过朱日和时,又是凌晨4点多!

看个鬼啊?

气愤不已的高城拿着手机去将仍在站台上看土特产的严丰泽拽进车厢,严丰泽掏出手机坚称自己都提前上网查过的,这国际列车运行横贯欧亚大陆,一路草原、森林、溪流、湖泊等自然景观都能尽收眼底,沿途风光惊艳了整个世界。第一天是锡林郭勒草原,第二天是蒙古戈壁滩和色楞格河谷森林,第三天是贝加尔湖……

高城也伸头看了一眼,就气得一把掐住了严丰泽的脖子,因为严丰泽看的是从北京开往莫斯科时的方向,那时这趟车还叫K3。但是现在是返程,已经改叫K4了,那些苍苍松林、粼粼碧波、滚滚黄沙、茫茫草原仍然在,可他们经过时却都是晚上,谁的眼睛也穿透不了这无边的夜幕啊!

高城最恨的是,临出发前的一个星期,他接到了A大队齐桓的电话,邀请他8月8日那天参加婚礼。齐桓说,他的队长袁朗也会专程回来出席他的婚礼,8月8日是星期一,袁朗正好趁着周末,6日赶回北京,9日深夜又要坐飞机走了,如果高城还想见到袁朗,务必要赶回国来。

高城挂上电话,就向郑汉卿汇报他要改坐飞机回国,但是情急之下却给不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郑汉卿说,上级领导在他们出发前就交待过,在国外一定要团结一致,一起出发,也要一起回国,绝不能少了任何一个。如果高城有合理的理由,他可以酌情考虑,可是既然高城说不出,他就只能拒绝批准。

高城没办法,他无法为了他一人,请其他人都改变行程计划,只得耐着性子和他们一同坐火车。

他算了一下,列车是从8月2日深夜发车,8月8日下午两点多到北京,正好够他回家换件衣服出席齐桓的婚礼。袁朗是第二天深夜的飞机,那么他和袁朗还有一天时间。

他和袁朗,毕竟不是情侣,有一天时间,能见上一面,喝上一顿酒,他给死老A送上一次行,已经足够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趟K4国际列车之旅,他们想看的一样没看到,早知如此,他何必举手同意严丰泽那小子的歪主意?

如果不坐火车,他就能和死老A在一起呆4天了!

自从伏龙芝对中国学员不再实行封闭管理以来,虽然他们的手机和电脑仍要上交,但他却和齐桓一直保持着联系。主要是他们在伏龙芝留学生公寓楼的住处换了,他们由原来的北楼搬到了南楼,而南楼的所有房间内都是有电话的。

所以,每当齐桓探听到了袁朗的一点消息,都会及时转达给他。

这半年来,袁朗调动了,因为身体问题不得不办理的调动。也就是说,袁朗已经不是死老A了,只是现在到底在干嘛,可能除了铁大,A大队其他人都不知道。

袁朗受伤了,住院期间曾给齐桓打过一个电话。齐桓说,“队长应该是想问我什么的,可是又很犹豫,似乎还不想让我知道,开了个头,又吞回去了。无论我怎么问,他都说是他记错了,鬼才信!看来队长的精神很好,还会A人,应该伤势不重。”

袁朗有了新任务了,还给齐桓留了个电话号码,却又嘱咐齐桓不得告诉任何人。袁朗说,“齐桓,你知道吗?我现在工作的地方,有个部落酋长昨天请我吃饭,还把他的女儿叫出来给我倒酒。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我只好告诉他,我如果喝了酒,回来是要挨罚的。他问我会怎么罚我,我说严重了要砍头,他才把他女儿又叫回去了。我回来的时候,酋长的信使才告诉我,如果我喝了酋长女儿倒的酒,我就得娶酋长的女儿了,这就是他们达塔里卡部落的规矩。啊呀,齐桓,幸亏我意志坚定,要不就得一辈子留在非洲部落做驸马啦!”

齐桓在转述的时候嘎嘎直乐,高城的嘴咧了咧,却笑不出来。虽然他一直对自己说,他和死老A是不可能的,所以远远地看着死老A幸福就好,可是一想到死老A以后臂弯里会搂上一个女人,还要跟那个女人生儿育女,他的心就绞痛得厉害。

他不会年纪轻轻,就得了心绞痛吧?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知道了死老A工作的地点。非洲,原来死老A在非洲!

高城想到死老A已经不做老A了,这次回京,当然回不了A大队的基地。齐桓刚刚新婚,死老A也不可能住到齐桓家去打扰人家的蜜月生活,死老A在北京又没有房子,估计就只能一个人住酒店了。

但是,如果他回了北京就不一样了,他可以邀请死老A住到风华里去。不,不用他邀请,他把死老A的每个指纹都录入了指纹锁,还在死老A的脖子上挂了一把备用钥匙,死老A肯定会自己回风华里的!

高城仿佛看到自己步履匆匆地赶到风华里的楼下,死老A站在阳台上一脸暧昧俗气地冲着他笑。

可是,就因为这该死的K4国际列车之旅,明明票价比飞机票还贵,却硬是在路上多耗了130个小时!

高城越想越来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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