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高）奈何奈何
A情三十六计86
耿副旅长终于意识到了铁大和袁狐狸的不对劲儿，尴尬地摸摸后脑勺，“铁旅长，二大队今天有夜航特训，我先去检查一下他们的准备情况。袁朗同志，我还是要真诚地向你发出邀请，请慎重考虑一下！”
“好的，我会的。”袁狐狸点头，看着耿副旅长消失在铁大办公室外，才道，“铁大您……”
铁大看着袁狐狸苦笑，“袁朗，我对不起你……”
“铁大，您别这么说。A大队成功升格为Ace旅，从上到下都会有更好的发展，我很欣慰。至于我，原本当副大队长我就不太乐意，当不成副旅长也没关系……”
“可你原先至少是三中队长，现在我连这个位置都无法给你，总不能把刚提上来的齐桓再……”
“千万别！铁大，当不当官我真的不太在意，您别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因为有保密条例，袁狐狸无法告诉铁大，若干天后他就会被国安投放到任务地去。他只能告诉铁大他是如何淡泊名利，但是内心里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国安的秘密任务，乍然得知自己在Ace旅已经没有一席之地了，他恐怕也是无法保持平静的。
A大队的升格工作，在他被借调到国安之前，除了对外联络是铁大在做，其他所有的工作都是他在负责，说他为了升格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一点儿都不夸张。有多少个晚上，他是在办公室里迎接的黎明，有多少个白天，他忙得一日三餐都顾不上，还得齐桓打好了饭，给他送到办公室。到头来，所有的风光与荣耀与他无关也就罢了，竟然连他原有的职位也丢了，除非真的对未来没有任何追求，才会心如止水，而他并非那样的人。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袁狐狸越是通情达理，铁大反而越加愧疚，“总参应该还不知道你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我这就托人帮你再打听一下他们对你的安排。”
“不用了，铁大，刚才耿副旅长不是说，一中队缺少狙击手吗？您也知道一中队长吕劲松之前跟我就是好兄弟，那我就暂时先到一中队去做狙击手吧，也算发挥我的专长……”
反正他很快就要被国安投放到任务地了，就算铁大真的为他争来什么职位，他其实也干不了几天，那还不如不折腾了，免得把至少表面上一团和气的Ace旅搞得鸡飞狗跳的。
高副司令对他下了如此狠手，对铁大也不会有多宽容慈和，他也不想铁大因为他，再和高副司令去硬杠。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高副司令比铁大高了可不止一级。尽管袁狐狸重新回到这里还不到半小时，但是聪明的他已经看出现在的铁大日子也不好过，刚才的耿副旅长看上去没什么心机，但是一个副旅长敢未经正旅长的同意就公然撬正旅长的墙脚，除了说他太傻，那就只能说他是有恃无恐。
所以，袁狐狸还是决定消停点，让铁大把Axe旅先整合好。
铁大却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沉声道，“袁朗，现在的一中队长并不是吕劲松。”
袁狐狸大吃一惊，“怎么回事？老吕他……”
难道在他不在的这四个多月中，吕劲松已经出了事，所以一中队换了中队长？
铁大绕着办公室转了一圈，才颓然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又指着三人沙发道，“坐吧。袁朗，我们当初费尽心机把A大队升格成了Ace旅，现在我倒不太确定这步棋我们走得到底对不对了。”
“怎么说？”
“升格后的Ace旅并没有如我们提交的升格计划中那样，在A大队原有的六个中队基础上，掺入新入选的南瓜，成立三个大队，而是将原先的六个中队全部合为三大队，另外设立了一大队和二大队，所以，除了我，咱们A大队的一应干部都没有升职，而你更是……”
铁大说不下去了，这算得上是他的人生中最惨重的一次失败。失败不要紧，他们A大队的都有勇气爬起来再来，但是现在是高副司令存心难为他和原先的A大队，他们能不能东山再起就很难说了。
“所以，我们被人摘了桃子？”袁狐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哈哈，哈哈哈。”
袁狐狸笑得很夸张，眼角泛起了泪花。他和铁大挖空心思将A大队升格成了Ace旅，是想将A大队做大做强，成为全军第一块牌子，没想到到头来反倒连A大队都丢了，这是21世纪最具讽刺意味的笑话了吧？
更好笑的是，他竟然从副大队长被一撸到底，啥都不是了。当不当副旅长他并不在意，毕竟他还年轻，后面还有的是机会，可是竟然什么职位都没给他留。
对他如此不留情面，这是对待犯了重大错误的干部的处罚，那么他犯了什么错误？就因为他看上了高老虎，或者说他将高老虎引上了那条路？
想必，不管是Ace旅的哪一位，只要去了军区，都会有人逮着追问他袁狐狸究竟犯了什么事。是贪污了，还是渎职了，或者是叛国了，其他的事儿，比如生活作风问题什么的，都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袁狐狸一直在笑，笑得歪倒在长沙发上，全身在抖，铁大却没有阻止。终于，袁狐狸止住了笑声，重新坐好，“铁大，那您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先扛着，把局面稳住，然后再慢慢伺机而动。只是，咱们的人被压制得厉害，吕劲松等那帮中队长都还太嫩，帮不上什么忙，所以原先我一个人应对那一群新来的，很是吃力。现在好了，袁朗，既然你回来了，我便不用像原先那么畏首畏尾了，咱们爷俩还像以前那样……”
袁狐狸苦笑着摇头，“铁大，您不能指望我。”
“为什么？你……还要去……？”聪明人就是如此，袁狐狸只是稍稍点了一点，铁大便明白了袁狐狸所指何意，只是人也再度变得颓然，“你不在，那我就还是双拳难敌四手了。”
袁狐狸摇头，“铁大，A大队可不止一个袁朗。如果按我们原先的计划，A大队倒是很容易被掺沙子，一旦被分化瓦解，就很难再形成合力。但是，既然现在A大队全部合为一个大队了，那不就是您最强大的后盾吗？您刚才说，耿副旅长也才来了不到半个月，新入选的南瓜，最短的才到了不到一个月，单就适应恐怕都还没完全适应Ace旅的生活节奏。更何况，后面还要切削，切削好了，还要重新打乱分组进行磨合，这些可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可是三大队却全部都是我们的老人儿，早就熔成铁板一块了，您完全可以如臂十指。再说，从原先的一中队长到六中队长，还有那些队副，哪个不是能人？所以，铁大，只要给他们机会，这就是您的优势！”
铁大思索了一下，也笑了，“对，对，是我一叶障目了。袁朗，你说我应该先怎么办？”
袁狐狸的双眼熠熠放光，“很简单，趁着另外两个大队还没完全进入状态，您得赶紧对几个正副大队长进行分化瓦解，免得他们和那两个副旅长还有政委们形成同盟架空了您。”
“这个我已经在做了。”铁大对袁狐狸的话深有同感，居然在他去军区开会之时召开党委会，而且会上的决议还不通知他，如果他再心慈手软，那就直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袁狐狸剁了剁脚，恨声道，“妈的，以前咱们A大队最看不起常规部队的内耗，没想到升格为Ace旅后也得整天钻营这些了，早知如此，又何必升格？”
“谁也没有前后眼啊，”铁大又问道，“那你呢？袁朗，你准备怎么办？国安那边会让你什么时候走？”
“不知道。”袁狐狸耸耸肩，“我先去一中队当几天狙击手，也看看新南瓜们的质量。”
2011年1月15日，高老虎一行18人被引进了一个会议室，等待联撒团的司令官接见。
9时10分许，一位50来岁、身高一米九左右的比利时准将，身着笔挺的橙色军礼服，头戴蓝色蓓蕾帽，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了会议室。炯炯有神的目光从高老虎等人身上扫过，然后穿着高腰军靴的双脚啪地一声并拢，同时，右手迅速举到太阳穴简短停顿，朝右上方再猛力一挥，行了一个节奏明快的军礼。这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不难看出这是一位很有素养的将军。
这位比利时将军就是联撒团的司令官Frederik de Vreese。
“Good Morning，Gentlemen! ” Vreese将军的英语带点比利时乡音，语速比较快，但很有节奏，不难听懂，“欢迎你们的到来。先生们，你们的到来，给特派团增添了新鲜血液。”
接着，司令官为高老虎他们讲述了联撒团的形势和任务，最后祝中国军事观察员一切顺利。整个讲话持续了15分钟，简单明了。
这位比利时将军，不仅有大将风度，而且具备多种语言能力，会讲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和阿拉伯语。显然，之所以他能够被选拔为联合国秘书长的特使和联撒团的司令官，他的多种语言能力绝对是一个优势，因为联撒团的任务涉及多个民族和多种语言。
Vreese将军明快硬朗的作风立刻赢得了高老虎的好感，他就喜欢这种不说废话、注重实干的领导。
10点半，高老虎一行又被叫到另一个会议室，听取人事处长（简称G1）介绍情况。G1是位俄罗斯少校，将近40岁，高高的个头，身穿迷彩服，很健壮。他对来自中国的军事观察员们很友好，问了一声上午好后，就开始详细介绍联撒团的机构组成和人员编制。
联撒团共有军事观察员226人，来自26个国家，加上43名澳大利亚通信兵、14名加拿大运输飞行活动控制人员和41名瑞士医务人员，共计324人。另外，还有来自奥地利、比利时、德国、马来西亚和多哥的26名民警，他们负责维持西撒哈拉全民投票的秩序。而军事观察员则负责观察和监督西撒人阵和摩洛哥占领军双方执行停火情况。所以200多名军事官员分布在阿尤恩总部、南部战区司令部和北部战区司令部及管辖的9个军事观察队，以及设在阿尔及利亚廷杜夫的联撒团联络处。
G1简短停顿后，又说，“为了照顾到国籍平衡，来自各国的观察员将分散在不同的工作地点，主要的工作岗位更不能由一个国家的人员占据。比如，联撒团总司令由比利时准将担任，参谋长由英国上校担任，作战处长由美国中校担任，南、北两个战区的司令官分别由中国上校和法国上校担任，驻廷杜夫联络处主任则由意大利上校担任。”
接着，他又介绍了观察员的津贴、休假制度等相关人事情况，最后，他分发了一些文件让观察员们签署。其中一份是责任状，基本意思是：联合国军事观察员是联合国从相关国家选来的工作人员，任职期间只能为联合国工作，不能为本国政府和军队服务。一旦发现为本国服务，立刻遣送回国。任期内，军事观察员不许接见记者，不许发表文章。
分发最后一份文件时，高老虎一时口快，问了句，“What's this，sir?”
G1微微一笑，“The bonus distribution plan (奖金分配方案）.”
高老虎觉得G1的笑容很古怪，拿起文件仔细一看，竟然是个人财产分配方案，就愣住了，不敢置信地问，“Property distribution plan?”
"No, no, no." G1笑着摇头继续调侃高老虎，“这是给你的‘奖金分配方案’。只要你献出生命，不管你是将军还是士兵，联合国都会给你5万美元的‘奖金’，绝不赖账。”
“可我们还没执行任务呢，就要开始分配财产了？”
G1看出了高老虎的疑惑，“我们任务区成立20年来，已经有21名维和人员献出了生命，获得了这5万美元的‘奖励’。”
听完G1的解释，高老虎的紧张感骤然袭来，他知道在这个地方G1的话绝不是开玩笑，他们随时面临着“光荣”的危险。在一个任务区，20年就牺牲了21人，平均每年一人还多，这死亡比例并不算低了。难怪袁狐狸和他的家人都不想让他来当军事观察员，这还是在危险性最小的西撒哈拉，如果换到马里、苏丹那些危险性更高的国家，恐怕死亡率还得翻好几番吧？
这份文件其实是阵亡遗嘱，上面的英文很简单，大意是：如果你在担任联合国军事观察员期间阵亡了，联合国给予的抚恤金应该给谁。有两个选择表格，可以填写父母、配偶和子女的姓名。袁狐狸说，他参加维和时，军委选派军事观察员时都要求已婚已育，现在因为从中国选派的军事观察员的名额增加了许多，才把那条要求去掉了。
高老虎思考了许久，在表格里还是只填了父母的名字，不是他不愿意把抚恤金分给袁狐狸，而是希望袁狐狸能够在他死后就将他忘了。如果他冒然把袁狐狸的名字填上，他死后袁狐狸确实能分到几万块钱，但他和袁狐狸的关系必然也暴露了，到时袁狐狸一个人怎么应对那些风风雨雨？
袁狐狸每次执行的都是危险任务，如果那些流言蜚语影响了袁狐狸的情绪，说不定在任务中就有去无回了。他可不希望自己刚站在奈何桥头，就看到袁狐狸跟着也到了。
所以，还是掩盖住那层关系，让袁狐狸找个好女人，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吧！他会在奈何桥头耐心地等着袁狐狸的，多少年他都等……
关于军事观察员的财产分配方案什么的，都是真的，是联合国的惯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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