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净沙

【袁高无差】一定要幸福之寻找04

高城匆匆走进对门办公室,对营教导员金东平道,“老金,我得去一趟山西,大概要两天。这两天营里要有什么事儿,你多看顾着点儿!”


“哎,好!诶不对,老高,你今天可是刚从野外回来,我听一连长说,你和他们一样,都连续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你不赶紧好好睡一觉,上山西干嘛去?”金东平赶紧追出来问道。


高城走回自己办公室里面的套间,一边匆忙收拾要带的东西,一边道,“别听他们大惊小怪的,我在回来的车上已经睡过了,结结实实地睡了八个小时,不信你可以去问那个甘晓宁。老金,我去山西有急事,等回来后再跟你细说,我先走了!”


还没等金东平再细问,高城已经拎着包匆匆下楼了。他不得不一有了消息就立刻出发,因为他担心一耽搁,他可能就走不了了。


在回营的途中,高城从王庆瑞那里终于问到了袁朗的情况,只是他无法接受那个消息。


“搞傻了?”高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什么叫搞傻了?他他他失忆了?”


“如果仅仅失忆倒好了,你铁叔也用不着这么心力交瘁了。你那个小朋友的状况比失忆糟糕一万倍,是彻底神智不清了,好像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知道了。你铁叔说,连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了……”


“怎怎么会这样?他现在在哪个医院?”高城更急了,王叔明明说袁朗没有残废,既没缺胳膊又没少腿,怎么就生活不能自理了?以后还能不能完全治好,又该怎么生活?


“没在医院,他又不是生病,也不是受伤,全国就没有医院能治得了他。”王庆瑞唏嘘着。


高城的心一下落到了谷底,“没在医院,那他在哪里?回老家了?可他老家早没人了!”


“我也是听二部的人提了一嘴,说是给安排到了一家疗养院先休养一阵,看能不能有点起色。”


“王叔,他是怎么被搞傻的?是谁下的黑手?”


“怎么被搞傻的,现在所有人都想知道呢,你铁叔这一阵为了这事儿焦头烂额的,总参也成立了调查组。据我所知,你那个小朋友完成任务回来时,连块油皮都没破,可是二部对他进行例行审查后,却提出他这次的任务密级极高,要消除他的任务记忆。”


高城一听这话,火气就噌噌地往上涨,“啥啥玩意儿?秘密任务让他保密不就行了吗,这已经记住的事怎么消除记忆?吃药?我可从没听说这世上有能让人忘记过去的药!要有的话,都成忘忧的仙丹了,肯定全世界的人都会挤破头来买!”


王庆瑞的火气也不小,“要是吃药倒好了,是催眠。”


“催催眠?什么鬼?”在高城的概念里,催眠就跟搞封建迷信的跳大神一样,二部居然用这一套对付一位曾为国为民出生入死的英雄,那是人干的事吗?


“具体的我也不了解,反正最后他就成了个连吃饭穿衣都要人照顾的傻子了。调查组到目前也没什么有用的发现,A大队这次吃了个大闷亏,你铁叔精心培养了十多年的接班人就这么给毁了,他现在恨不得将二部的人全给突突了。”


“我他妈的也想突突了他们!”高城咬牙切齿,“那那袁朗现在在哪家疗养院,王叔您知道吗?”


高城无法想象生活不能自理的袁朗会是什么样,他觉得只有亲眼去看过死老A他才能放心。


“你铁叔倒是提过一次,好像叫什么明的,我给忘记了。”


“什么明?是昆明还是明山?”


“都不太像。”王庆瑞的声音很不确定。


高城绞尽脑汁地想着全国还有哪家疗养院带个“明”字,突然他心思一动,他想到了十多年前自己还是个少年时,曾被父亲带去探望过一位伯伯。


“王叔,是不是晴明?晴明疗养院!”高城激动地问道。


“对对,就是睛明!”


高城不是笨人,袁朗的事显然有黑幕,但是有铁路在,肯定会帮死老A讨回公道,他不了解内情,不好胡乱行动。但是死老A被送到了睛明疗养院,那他就不能不闻不问了,因为晴明疗养院可不是普通的疗养院,他担心去晚了,可能就真的永远也看不到袁朗了。


部队里的疗养院是军队干部疗养的医疗保健机构,一般建在空气质量优良、环境舒适惬意的地方,利用温泉、海滨等自然条件,以各种物理治疗为主要手段,对疗养人员进行治疗,以恢复其健康。疗养院的主要任务就是对患有慢性病、职业病或身体衰弱的干部,进行康复疗养;对收容的空、海勤人员,组织必要的体育锻炼和某些疾病矫治,以巩固和增强体质。


但是睛明疗养院却不同,那里的工作人员除了一小部分服务人员,主要都是医学专家、医学专业的优秀研究生和有多年从业经验的护理人员,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对各种脑卒中、脑外伤、脊髓损伤和心理障碍、心理损伤、应激反应、心理综合症和精神病进行研究和治疗。


所以,那里的疗养员不是头脑不正常,就是心理不正常,高城至今记得他在那里听到的各种惨呼和哀嚎,而且他还亲耳听到,为了帮助疗养员康复,那里的医护人员会对他们进行电击。高城认为,整天生活在那里,即使周围的风景再优美,正常人也会变成疯子,那么热爱美好生活的死老A不应该受那份罪。


高城的车刚出营门不久,还没驶上大道,就接到了一个他意料之中的电话,“喂,爸!”


“高城,你在哪里?”高军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高城镇定自若地加着油门,“我在营里啊!”


“你在营里?我刚打电话到你办公室,怎么你们教导员说你去山西了?”高军长的怒气已经隐隐压不住了。


“我,我去看袁朗!”高城开始破罐子破摔,一定是王叔把他打听袁朗消息的事汇报给了高军长,他又忘了嘱咐金东平替他瞒着,现在想抵赖也抵赖不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高城,管好你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行,其他的事儿,你给我少掺和!”


高城如果不是在开车,一定会当场就蹦起来,“我怎么能不管,出事的可是袁朗!”


“袁朗怎么了?他是你爹,还是你妈,需要你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他是我朋友,是我兄弟,是我知音,他为国出生入死,抛家舍业,我敬佩他,他出了事,我怎么能不管?他又不是花天酒地时出的事,他是在出任务后出了事,又不是见不得人的,军区为什么要藏着掖着,难道不怕冷了老A们的心吗?”


高军长沉默了一会儿,才疲惫地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先去看看他到底怎么样了,其他的再说。” 高城预感到高军长会阻止他,所以才急匆匆地出了军营,但是看了袁朗后又做些什么,他还没来得及思考。


“其他的?你还想有什么其他的?”高军长不满地问道。


“爸,您也知道晴明疗养院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袁朗凭什么得被关在那里?他曾为这个国家流血流汗,九死一生地回到国内,没有鲜花掌声也就罢了,还应生生被弄得不成了人样,他凭什么得承受这些?”


“高城,那你说,那里的人中,有哪个又应该在那里?你赵叔为了那里呕心沥血,十年没有回过一次家,他又为什么应该呢?”


“我……”高城说不出话来,在晴明疗养院疗养的人,除了很少一部分人是在训练中出了意外,八成以上的都是在任务中受的伤,如果按高城说的,那他们都不应该在那里。


高军长继续道,“高城,你已经是一营之长了,不要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如果没有晴明疗养院,有多少家庭能担负长期照顾他们的重责?你以为让他们留在社会上就是对他们负责?你信不信送他们回家的人前脚离开,后脚他们就会家破身亡!”


“可没了自由,那么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高城!别跟老子说‘不自由,毋宁死’那一套,你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要幼稚得像只猴子?在晴明,他们能好好地活着,就还有机会等到新的医疗技术将他们治愈的那天,你赵叔的研究团队也从未懈怠过。就那个袁朗,如果不送到晴明,你说该怎么办?是让A大队养着,还是送给你养着?”


高城很想说他养着就他养着,他不介意,可他该怎么养?他在部队里一呆就是一两个月,如果他养着袁朗,袁朗就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如果袁朗真像王叔说的那样失去了自理能力,恐怕死了臭了他都不知道。


好在高军长并不需要他的答案,“你和他相识一场,他成了这副模样,你要去探望,我也不拦你,但别给老子闹什么妖蛾子!”


尽管被高军长训了一顿,不过高城也算得了高军长的同意,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探望袁朗了。只是他没想到这个晴明疗养院用导航竟然查不到,他凭着记忆找到了山西平治的浊漳河附近,可是他开车转了两个小时了,就是找不着记忆中的那个地方,不由得心急如焚。他明明记得晴明疗养院就在平顺县龙耳山上,正好就是漳河一处大拐弯的地方,所以一面临着漳河,三面环山,风景绝美,与对面山顶上的寺院隔河相望。


高城还是少年时,曾跟着当时还是团长的高军长去过晴明疗养院。他记得晴明疗养院就在山西长治,高城那次去,是因为还是高团长的高军长带他去探望一位伯伯。那位伯伯和他父亲都是连长时,在一次演习中,带兵发动冲锋,因为跑得太快太急,一不小心一脚踩空,从半山坡上滚了下来,撞伤了头部,成了一个智力只有六七岁的大孩子。


高城也是在那一次见识到晴明疗养院的与众不同,至今对那里的声声惨嚎心有余悸,所以他才想尽快看到袁朗。他记得那位伯伯再也没能回到部队,可能至今还在这龙耳山中。


高城将车停在了路边,凭着记忆根据漳河对面的寺院定位,他刚刚找到的大云院跟他记忆中的那家寺院大体结构非常相似,只是局部建筑有点不太一样。应该就是这一片,可是触目所及的却只是一片密密的松林,难道是在密林深处?


他想了想,拿过背包,推门下车,决定步行再去找找。


当高城直插密林深处,走了大约有两公里,就开始狂奔起来,因为他看到了树林后的一堵土墙,旁边是一栋破旧的小木屋。他记得当年他跟着高团长去晴明疗养院时,疗养院的花房外面就有个这样的小木屋,难道那土墙后就是疗养院?


高城顾不得寻找大门,一个助跑就蹿上了墙头,果然看到了土墙之后的另一片天地。他大喜过望,立刻手足并用,直接从墙头翻了过去,又穿过中间的那片林地,到了另一堵足足有五米高的石墙跟前。


高城只能望墙兴叹,他不是老A,显然没这个能力爬上去,只能想其他办法了。他往后退了两步,一脚踩上了个坚硬的东西,低头一看,草丛里竟然是块碎砖。


高城大喜过望,到处寻找着草丛里散落的碎砖,他要用砖垫脚,翻过那高高的石墙。不是他偷懒,而是他记得疗养院占地好几百亩,如果硬要找大门,可能他得绕出去好几公里。又没有现成的路,在这树林里穿行实在难走,也不知道这林子里会不会有狼,而且眼看着天已擦黑,他还是就近翻进去更方便。


高城好容易将碎砖码得有膝盖高,可是周围能捡的碎砖都叫他捡来了,与院墙的高度还差得远呢!看来只能另谋他策了,他又观察了一会儿,从背包里把那条长达6.2米的背包绳拿了出来,他要试试能不能从树上荡进墙里。


高城将绳子挽成绳圈套在肩头,开始试着爬树,可是双脚刚离开地面还没到半米,猛然间却感到一个东西顶上了他的后背,“不准动!”


半个小时后,一脸颓败的高城在连窗户都没有的禁闭室里见到了一个他父亲的老上级,终于松了口气,“赵叔,还好您还在这里!”


晴明疗养院的院长赵劲松摘下老花镜,仔细辨认着眼前已在而立之年的高城,有点不敢确认,“你是……城城?”


高城激动地连连点头,“对,赵叔,我就是高城!”


“可你的脸……”赵劲松还有些迟疑。


高城无所谓地一笑,“哦,没啥,叫石头子咬了一口。”


赵劲松摇头,“你赵叔虽然离开作战单位多年了,但还不至于业务疏松成这样,你这是暴速飞行的弹片划的吧?”


高城又嘿嘿一笑,“赵叔好眼光,其实都一样。”


“城城,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叔,我是来找袁朗的。”


“找谁?”


“袁朗,晴朗的朗,最近才送来这里的。”


“袁朗?我们这里没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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